五母悲哀(《五母子经》)
昔日有沙弥,年纪七岁,出家得道,自己知道宿命,因此叹道:“我这一身,连累五个母亲悲伤烦恼。做第一世的母子时,邻家也生儿子,我却短命,母亲见邻家儿子长成,就生起悲恼。做第二世的母子时,我又早死夭折,母亲如果见别人哺乳小儿,就生起悲恼。做第三世的母子时,十岁就死了,母亲见别人的孩子饮食像我,就生起悲恼。
做第四世的母子时,还没娶妻就死了,母亲见同辈人娶妻,就生起悲恼。现今正当第五世,七岁出家,我母亲忆念我,又生起悲恼。五个母亲聚会,各说各的儿子,都是增添哀苦。我感念生死轮回如此,应当勤勉精进修道。”[按]父母一生精血,大半为孩子耗尽。而怀胎十月,乳哺三年,以及舍己为孩子的辛苦,做为母亲尤其很重。看自己不争气的样子,拖累父母的很多,报答父母的很少。我从无量劫以来,喝过的母乳,多过大海的水;大小便利,污染父母的,多过大海的水;甚至生而不长寿,害父母哭泣,流出的眼泪,也多过大海的水。凡是这些都是因为生死轮回,展转投胎的缘故啊。即使生生世世尽孝,讨得父母欢心,终究不如不拖累父母更好了。孔子说“听讼犹人,必使无讼”(意思是会打官司,不如没有官司),不是这样吗?
举国孝养(《杂宝藏经》)
无量劫以前,有一恶国,名叫弃老,那国王的国法规定,年老就驱逐。有大臣最孝顺,暗中造作地窖隐藏家中老人,尽心供养。有一天有天神来,手提二条蛇,问国王说:“能辨认二条蛇的雌雄,就保你国家平安,不然,我就灭掉你。”国王很忧虑,遍访朝廷中所有的人,没有能辩认的。大臣私下问他父亲,父亲说:“把蛇放在细软的物体上,那暴躁的是雄性,柔和的是雌性。”国王就把这话回答天神。天神又问:“谁在睡的时候,名叫醒?谁在醒的时候,名叫睡?”大臣问父亲,父亲说:“这是比丘。比起凡夫来,名叫醒;比起罗汉来,名叫睡。”天神指着国王的大象,问有多重,众人又迷茫了。大臣回去问父亲,父亲说:“放大象到船上,看船没入水中多少,再称大石到船上,直到等齐那船载大象时没入水的痕迹,就知道斤两。”天神又问:“如何使一捧水,多过大海?”大臣父亲传来话说:“如果能具有至诚的心,用一捧水,奉献佛僧,以及父母、贫困、病人,就受福无穷。海水虽然多,不过是一劫。”天神变化成饥饿的人,瘦得皮包骨,来问道:“世间有饥饿的人,更惨过我吗?”众人不能回答。大臣父亲说:“人如果悭贪、嫉妒,来生后世就堕落在饿鬼中,百千万岁,听不到粥水的名,举动时骨节就着火。这样的饥火,超过你百千万倍。”天神又变化一人,手脚戴镣铐,颈上又有枷锁,身上冒火,全体焦烂,来问道:“世间有更比我苦的吗?”大臣父亲说:“人如果不孝父母,伤害师长,诽谤三宝,来生后世堕落在地狱中,一天一夜,万死万生,比现在的你惨过百千万倍。”天神变化一女人,端庄无比,来问道:“世间有更美过我的吗?”大臣父亲说:“人如果敬信三宝,孝顺父母,喜好布施,能够忍辱,精进持戒,生到天上,特别特别端庄,超过你的端庄百千万倍。你和那端庄相比,如瞎眼猕猴。”天神拿出一旃檀木,四面方正,问道:“哪是头端,哪是末端?”大臣父亲说:“放到水中,头端自然在下,末端自然在上。”天神又牵来二匹母马,外表形色完全一样,问道:“谁是母?谁是子?”大臣父亲说:“给它草吃,如果是母马,必定会让草给子马吃。”这样多次提问,一一回答。天神很高兴,许诺拥护国土。这时国王大欢喜,就问大臣:“是你自己知道呢?还是有人教你呢?”大臣说出实情,国王就迎请大臣的父亲供养,尊为师长。大臣说:“大王应当普告天下,不许抛弃老人。有不孝的,就是大罪。”从这以后恶法废除,人人知道孝养老人。
[按]佛说:“那时的父亲,就是我的前身;那时的大臣,就是舍利弗;那时的国王,就是阿阇世王;那时的天神,就是阿难啊。”
异香远闻(《法苑珠林》)
唐朝的慈州刺史王千石,性情仁孝,沉静谨慎著称,尤其精通佛典。贞观六年,父亲去世,王哀伤过度,背负泥土垒成坟墓,在坟墓旁边建茅庐,每夜必定诵经,为冥间作福德。那里常听到敲磬的声音,很清彻,有异香传闻数里。
[按]新死的人,神识昏迷,前途看不见光明,举目张望完全没有伴侣;七七四十九天内,恐怖彷徨,那苦是无量的,时时刻刻盼望阳世作福救拔。所以孝子慈孙,不但要使父母的形骸有归处,还要使父母的神识有归处,譬如桃李的内核,它能生生不已,是因为有仁啊。现今的人只知道重视身体棺木,必定诚信,而对于父母的神识,反倒不使他们安放有归处,岂不是维护那壳而抛弃那仁吗?
出家报父(《缁门崇行录》)
唐朝的谢某,父亲是打渔的,落水淹死了,谢想到父亲杀业太多,必定生往恶道,于是剃发为僧,法名师备,苦志修持,修头陀行。有一天带信众走出山岭,伤脚流血,忽然大悟。后来梦到父亲来感谢说:“因为儿子出家,了悟心地,我已经生天,所以来通报了。”
[按]《贤愚因缘经》说:“如一百盲人,有一明医,能治他们的眼病,一时都复明了。又有一百人犯罪,应当挖去眼睛,一人有能力,能解救他们的罪,使他们不失去眼睛。这能救治的二人,福报虽然无量,还是不如劝人出家,以及自己出家,那样的功德宏大。那么儿子能出家,父母因此生天,又有什么可怀疑呢?”
修忏遇母(《梦溪笔谈》)
宋朝的朱寿昌,是刑部侍郎朱巽的儿子,他母亲刘氏出身卑贱。朱七岁时,父亲镇守雍州,赶走他母亲嫁到民间。朱长大后,哀思不已,就放弃官职查访母亲下落,游走四方,历尽艰苦。刺血书写《水忏》一部,刻印后布施流通,昼夜念诵不止。后来路过同州,忽然遇到母亲,相互扶持大哭,感动过路的人。于是迎接回家孝养,朱又出任司农少卿的官职,上流人士传说他的事很多。
[按]刺血书写忏文,昼夜念诵,多么的精诚!应该忽然遇到母亲啊。可是《小学》(古代启蒙书)这本书,反而将这件事忽略过去,为什么呢?
树德资亲(《感应篇广疏》)
福建的林承美,幼年丧父,他母亲守寡抚养他。林早晚哭泣,忧伤的是不能报答。有一禅师告诉他说:“孝子思念亲人,痛哭没有用,应当寻求能够报答的办法。”又对他说:“作善事对母亲有益,作恶事对母亲有忧。你要报答母亲,只有戒杀放生,广积阴德,才可以报答而已。”林省悟,发誓戒杀放生,广修善事,后来享年九十六岁,考中科举在福建是第一。
[按]世间有善用孝道的,有不善用孝道的。我尽心诚意,能使双亲受到实惠,这是善用孝道啊。我尽心诚意,不能使双亲受到实惠,这是不善用孝道啊。如果说哭泣哀痛,就叫做孝,那即使两眼涌出泪水,好像江河决口,对于双亲有什么益处呢?如果说丧服在身,就叫做孝,任你麻衣(丧服)堆成山,坐卧在里面,对于双亲有什么益处呢?那披麻衣哭泣,原本是做人家子女必不得已的情感,但要使生我辛劳的父母,得到实惠,那是在别的方面而不在这里了。
“敬兄”
[说明]兄弟之间,形体虽然不同,但从父母来看,那爱是一样的啊。所以互相争执,没有不伤父母的心的。人能互相友爱,就是悌(敬爱兄长)啊,而孝就在其中了。只说敬兄,没提到弟弟,是省略文字啊。手足的情谊,常因妇人受影响。妇人贤惠的虽然有,而不贤的很多,因为见小不见大,知己不知人,所以争端容易起。无奈世间的男子,偏偏听信妇人,兄弟虽有万语千言,怎能比得上妻妾的一句哭诉呢?所以极其刚强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柔软了;极其勇猛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胆怯了;极其智谋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昏头了;极其高贵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奴才了;极其果断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犹豫了;极其吝啬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慷慨了;极其傲慢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低头了;极其方正的丈夫,遇到妻子就谄媚了。虽然是君王父亲的尊崇,也不能强迫他忠、孝,只有闺中一妇人,左使右唤还有富余。可怜哪!五浊恶世的兄弟啊。怎么才能家家有贤妯娌,使兄弟和谐,不相争啊。下附征事(二则)
爱敬交至(《感应篇解》)
明朝的赵彦霄,与兄长彦云,同一锅吃饭十二年,彦云浪荡荒废学业,彦霄于是要求分家,才过五年,兄长家产就荡尽了。彦霄摆酒对兄长说:“弟弟我起初没有分家的意思,因为兄长不节制,特意为兄长守护一半祖先的产业,还可以早晚真饱肚子。请回来,再主管家政。”就取出分家契约烧掉,管账钥匙交给兄长,并且代兄长偿还所有欠债。兄长惭愧,接受劝告而且改变旧习。第二年,彦霄父子,都考上进士。
[按]遇到钱财的事,兄弟间尤其容易争执。所以为双亲花钱,就互相推诿;分双亲的财产,就互相争夺啊。善哉!《功过格》说:“做子女的当要养老送终时,应当有譬如父母少生一个儿子的想法。当要分家产时,应当有譬如父母多生一个儿子的想法。”观赵彦霄的所作所为,哪里有财产的执着在他的心意中呢?
至性感人(《功过格》)
归安的严溪严亭凤,天性孝道友爱,与同县的施翊之,乘船时,施向他倾诉长兄分家产不均,严不断皱眉头说:“我的兄长懦弱,我正在苦恼,假使他能有您兄长的能力,可以夺尽我的田产,我又何必担忧。”因此流泪不已,施悲叹感悟。原来施相之,与施翊之,是兄弟啊,都是在知州做官,因为分田产而产生矛盾,已有多年了。从此兄弟互相谦让,终身没有怨言。
[按]严是做官的啊,兄长贫穷并且年老,迎养在家,每当宴请宾客,必定是兄长拿洒杯在前,严拿筷子跟随在后。有一天严进献筷子稍慢一点,兄长生气,打他的脸,严欣然承受,直到终席都是欢快的。喝过酒后,送兄长上床睡觉,第二天早上,天还没亮,就到床前问候。不久兄长去世,严哭着办完丧事。严对兄长到这种程度,知道他对施说的话,字字是真情流露了。
“信友”
[说明]根据字义来说,那人多是朋,人少是友。但在这里不必强求分别,凡是同朝、同类、同窗、同事的,都可以是友。信就是不欺的意思,不是单指实践诺言一个方面。所以为别人谋事不忠,不是诚信啊;欠别人财物不还,不是诚信啊;当面奉承背后诋毁,不是诚信啊;别人急困不帮助,不是诚信啊;知道别人有过不劝,不是诚信啊。断绝这些不诚信的方面,所谓的诚信,就在这里了。下附征事(二则)
千里赴约(《史林》)
卓恕,回到会稽,向太傅诸葛恪告辞,诸葛问:“什么时候再来?”卓说:“某一天。”到了那一天,诸葛宴请宾客,饮食不停,要等待卓。客人都说:“会稽离建康,相距千里,江湖阴阻隔,怎么能一定来?”忽然,卓到来,在座的人都吃惊。
[按]这只是诚信的一例罢了,但能千里迢迢不违约定,诚信什么能比呢?